书摘插图大龙门客栈文|星野樱 “账册看得如何？” “……”摇头摇头。 “算盘打得如何？” “……”甩头甩头。 “唉！”气若游丝的女音，离撒手人寰只差一步，叹出一口气来，沉默片刻，随即又响起，“既然如此，先成亲吧。” “……”脖子陡然僵硬拉直，“娘……你说成亲是谁跟谁？” “自然是你和晓乙。” “……”浑身开始颤抖，“娘…我可以和贾管家、小丙、小丁、阿黄、阿黑……随便哪个阿猫阿狗成亲都没问题，可不可以不要跟他成、成、成……” “……贾管家年事比你娘我还高，你要嫁他，以后是我叫你娘，还是你叫我娘？” “……可、可是你不是说你要不行了，哪儿来的以后嘛。” “臭丫头，敢咒我？咳咳！小丙、阿黄、阿黑会看账本吗？会打算盘吗？还有丁丫头，人家是个女娃娃，怎么娶你？” “我……我不介意！” “……你娘我介意！听话，晓乙一表人才，为人乖巧圆滑，看账、算盘、营商无一不精，将大龙门客栈交到他手里，为娘的才放心。” “可你也不能买一送一啊！” “你也知道你是附送的！龙家不养白食客，等我上天后，也唯有晓乙能护你和客栈周全。” “……那日后我遇见我的白马王子了，怎么办？” “白马王子？那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会救可怜的少女于水火、英俊潇洒、温柔体贴、穿着飘逸、侠骨柔情的未来良人。” “……晓乙不是？” “他怎么会是！他根本就是欺凌弱小少女、虐待她、鄙视她、唾弃她、把柔弱少女欺凌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专门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的男版继母！” “……那也没法子了，为了大龙门客栈，你就暂时先嫁给‘继母’，再慢慢找白马王子吧。” “……” “你家白马王子那么温柔体贴，相信他不会在意你微不足道的过去的。”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 “贾管家，夫人升天了！” “大概是看到小姐能嫁给大掌柜，终于放心了吧！大掌柜，你怎么就把小姐的盖头给掀了，还没送入洞房呢？” “我要休妻！” “咦？大掌柜，还没过洞房呢？好歹也先洞……” “从今天起，由我龙晓乙当家，我说了算，谁有异议就给我收拾包袱滚！” “……”一片安静，再没人敢多吭半声。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如此最好。不过，这龙家人都知道，龙家从不养白食客！龙大小姐，敢问你可会看账？” “……” “可会算盘？” “……” “既然这两样都不会，那么就请龙大小姐去客栈跑堂，尽一份绵薄之力，以便你日后苟且偷生，如何？” 娘啊，你可看见了！你才刚走，龙晓乙立刻露出他“男版继母”的嘴脸，用脚指头也想得到嫁个“继母”会有什么好下场嘛！她的白马王子在哪里呀？呜呜呜…… 不过，总有一天她会碰到的，她的白马王子！相信以他的体贴入微，应该不会在意她在嫁做人妇的第一天，在进洞房的前一刻就被人休掉了，直接从新嫁娘跳到弃妇的“微不足道”的过去。总有那么一天，她可以叉着腰，昂着头，牵着马，呃，不……是白马王子，扬眉吐气地指着她家“前夫”无耻道：“把老娘家的客栈，以及你接手后就发展得好到乱七八糟、到处乱开的分店全部还给老娘！老娘才是正牌的龙家大小姐！你只不过是老娘儿时一时兴起，看你可怜地窝在墙角拣回来的算盘长工而已！而已！” 最好她的白马王子不仅英俊体贴，再加一身霹雳无敌、点地能飞、手指破石、内力剽悍的绝世武功，那这个世界就太美好了…… “快看快看！龙家小姐来了！哎哟，这一身跑堂装还没脱下来呀！” “瞧你说的，她那身跑堂装还有得穿呢！要说这闺女也蛮可怜的，娘才刚登天，自家掌柜就狼子野心、一手遮天、奴大欺主。” “要我说，是她娘自个儿不自量力。想那龙大当家生得那般相貌，眼高于顶，能看上她家闺女？要不是她亲自压下话来，龙大当家多瞅她闺女一眼都嫌多了。” “那倒也是。龙大当家这不为了避开她这前妻，几年都不回来，听说逢年过节才回来看一下店铺，前后停留不过三天，马上就走人。” “看样子龙家大小姐这辈子是毁喽！不过话说回来，龙大当家的品位还是不错的，这身制服真讨喜，穿在女娃娃身上多跳脱！” “伤风败俗的！就知道雇些未婚的小姑娘小丫头去跑堂，吸引客人，这像话吗？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越听头上越冒青筋。所谓蜚短流长、人言可畏、口水逼人，自从成亲那日被当堂休妻，好几年过去了，为什么就没有人能打败她这个话题人物占据八卦榜的榜首呢？这太平盛世的太平真是多余，吃饱了没事儿嚼舌根这种事本来她也常干，但是板指一算，她已经多少年没干过了？好像自从那个八卦主角变成自己以后，她就被迫放弃了这项有利于身心健康娱乐活动。迎着一路上的风言风语，她迈步跨进了大龙门客栈的门槛，拍了拍自己一身的尘土，就怕被掌柜瞧见自己一身脏，似乎她和世界上的掌柜都不对盘，不论是她的前夫，还是眼前这个撇着八字胡、一脸精明相的老掌柜。 “1227！你又迟到了！按照大当家立下的规矩，半个时辰的工钱，扣了！” 听听……1227，都是那个变态龙晓乙的变态主意，说什么为方便他管理所有雇来的员工，上工时一律以号码相称。1227……令堂的，这像是在叫唤人吗？她堂堂龙家大小姐，到了这里就变成1227了。敢怒不敢言，举起的拳头放下去，她换上一张和颜悦色的脸，身体趴上柜台，“掌柜伯伯，掌柜叔叔，掌柜哥哥！人家刚刚在城外碰到一群好可怕的匪徒，险些就被他们占了便宜，人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我是420，不是你伯伯、叔叔、哥哥！工作时不称呼号码，半个时辰的工钱，扣了！” “……” “衣杉不够洁净整齐，半个时辰的工钱，扣了！” “……” “无故撒娇，半个时辰的工钱，扣了！” “耶？谁规定了撒娇也要扣钱的？” “大当家新立的规定，前几日刚刚出台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这种破烂规矩不是摆明了冲着她来的吗？她正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突然听见木楼梯被人蹬得“咚咚”作响。只见一个同她一般年纪的跑堂小丫头气喘吁吁地从楼上跑下来，瞧见她，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了救命菩萨似的奔过来抓着她的手。 “1227，你可来了！420掌柜，咱们有救了！” “怎么了？小……”她险些叫出她的闺名，急忙捂住嘴，眼珠子百转千回了好一阵，瞪着面前的小丫头终于憋出一句：“你……几号？我又给忘了。” “我是813啦！” “……哦……8……8……813……”呜，怎么听起来就那么别扭，一群大活人杵在这儿练习报数，“找我干吗？” “楼上来了位公子，点了一桌子酒菜，鲍鱼、燕窝、鱼翅、熊掌……摆了一桌。” “他剩了一桌子，我们可以捡着吃啦！”她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脱口道，却被掌柜伸手一敲。 “吃你个头，咱们现在担心他是来吃霸王饭的！” “欸？为啥？人家点了一桌子菜，肯定是大富大贵来砸银子摆阔气的，怎么会是来吃霸王饭的？” “我看你就是没把大当家的家训给好好背熟，大当家早就提点过了，那些个吃白食的，总是衣着光鲜，点上一大堆名字贵气实际上没有任何口感的菜肴，吃完付不出钱。我们顶多就是暴打他们一顿，一个子儿也捞不回来。这类人叫不为吃专为霸王！” “……他倒是很有研究，自己当过白食客，深有体会吧。”她白了掌柜一眼，显然对这番出自实践的理论嗤之以鼻，“你把他的家训背得那么熟，干吗还给楼上那家伙有机可乘？” “因为……那位客人从几个时辰前就来了，半个时辰点一次菜，而且越点越贵，所以，我们才都着了他的道儿了。”掌柜深叹一口气，正打算写报告上书给大当家的——现在白食客的经验值又提升了，需要新的应对之策啊。 “还真是棋逢对手！那现下怎么办？话说他到底有没有银子，你们还是上去先问问呐！”她推了推身边的小丫头。 “人、人家不好意思嘛！” “不好意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上去就知道了。” 小丫头红着脸也不多说，推着她就往楼梯走。上了楼，她把头向右一歪，看向靠露台的雅间正有一位白衫公子随性地靠坐在椅上，脚自然地架起，一手执着玉杯，一手撑着下巴，头转向窗外看街景，几缕鬓角的黑发并未束得太紧，随着风在脸颊边摇曳。听到楼梯间传来的声音，他淡定地转过脸来。 “咣当！” “1227、813，你们俩怎么滚下来了？”掌柜探出个脑袋看着两个跌得四仰八叉的丫头。 “我推着1227上楼呢，她把我给压下来了，呜，痛……痛死我了。”小丫头揉着从眼角流出的泪，赶紧从地上站起身，看着还躺着地上的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好意思了吧！” “……”她显然还被那脸孔震得有些余波阵阵，躺着地上就指控道，“你也太残忍了吧，你会不好意思，我就不会吗？你要我去向那么……啊……的人去讨银两，我不要！为什么是我？” “当然是你啊！你忘记了吗？这个客栈里唯一不受龙大当家美色蛊惑的是谁？这一向高廉正直、教导我们看男人绝对不能只看皮相的是谁？‘像龙大当家那种蛇蝎心肠、怪冽脾气的男人就算再好看也只是带了毒的花，好看不能采，采了死全家’，说出这样的话的又是谁？” “……”如此振振有辞、声声泪字字血的警世名言的确好像只有她才说得出来。对！男人的皮相根本就是不可靠的破玩意儿，想当初她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被午夜盛开在墙角边瑟瑟发抖的小蔷薇所诱惑，导致后来引狼入室，如今自己沦为阶下囚的命运。眼下楼上又来了个祸水，哼，这等祸水不由她来对付，又由何人来消灭呢？ “你想通了？”小丫头看着她“咻”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挺直腰板就往楼上走。她回过头来，严肃地看着小丫头，嘴一撇，骄傲地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加油！我和420掌柜在这儿为你呐喊助威！” “……追回债务，加你半个时辰工钱。” “1个时辰！”她突然顿住脚步转回头来强调道。 “讨价还价，半个时辰工钱，扣了。” “……” 勒了勒裤腰带，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她深呼了一口气，正要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厮面前去，却见他转过脸，依旧一手撑着弧度过分美好的下巴，朝她丢来一抹调笑。但见他眼睛微睁着，看不真切他正看她身上哪个部分可以看得他如此心花怒放，笑逐颜开。流星大步在这道视线下变为细碎小步，带着憋屈挪到了他的跟前，“我说，白公子……” “你怎知道我姓白？”听不出惊讶的声音轻轻柔柔地荡出薄唇，在她耳边一蹿，随即飞升。 “穿一身白，不姓白姓啥？嘿嘿……”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雪白的装束，会心一笑，“姑娘有心了，看来这隐姓埋名的确是门大学问。”说着，他微微扯动衣领，一截娇好的脖子从白衣领下滑出来，引来一阵明显的倒抽气声。 “呃，白公子，这条街转过弯就有个卖布裁衣全包的师傅，材质好，手艺高，价格低，童叟无欺，您可以‘付完银两’，立刻前去好好隐姓埋名！”她强调“付完银两”这个重点词，朝他保持服务行业惯有的微笑，眼珠子却在那截白玉脖子上流连了两眼。他顿了顿手里的酒杯，眼里的调笑因子再扩散几分，垂眸略瞥了一眼自己无意露出的春色，勾起唇角，“姑娘许了人家没有？” “干吗！白公子要帮我做媒吗？” “你需要吗？” “……”她眯了眯眼，打量了一眼面前粉雕玉琢的家伙，嘴巴微微蠕动道，“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没银子？” “白家少主，年方二五，无妻无妾，相貌堂堂，性子温顺，家世显赫，良田千顷，家财万贯，有兴趣吗？”完全的答非所问。专业媒婆说的话他似乎已经熟悉到无以复加，信手拈来也自成一派，除了最后一句皮条客的味道太过浓重外，他所列的条件在她怦然心动的红鸾星上连击阵阵。他、他怎么知道她的弱点？ “他、他家是干什么的？”良田千顷、家财万贯也可能是山贼头目，非法自由职业者。她对骑着黑马、手拿大刀、打家劫舍的王子兴趣不太浓厚。 “武林世家。”他简单地用四个字概括道，然后不再多言。他的话显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武林……世家？就是那种会在天上飞的、拿起剑来刷刷刷的、没事喜欢拉帮结派打群架的、连开个大门都要用掌风内力的、一打架就喜欢没日没夜不睡觉的、最后还喜欢勾着人家闺女的腰转几个圈再把别人眼观眼鼻观鼻地搂在怀里说‘姑娘，没事吧？在下乃江湖人称某某某’的那种？” “……”他送到唇边的酒杯显然一顿，挑起眉头来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对“武林”二字有深刻见解的丫头，抿了抿唇，“没想到你对江湖的概括这么独到。” “嘿嘿嘿，我说白公子，这么说你们白家很厉害？” “好说。”他故作谦虚状颔首。 “那你们家那个少主不是厉害中的厉害？” “呃……”他迟疑了一下。 “呃是什么意思？”她立刻皱眉，“该不会他是什么病恹恹快要归西的肺痨鬼，或者有断袖之癖的边缘人士吧？二五了都没半个女人肯嫁他啊，这样你还敢说他相貌堂堂？”便宜没好货，这是龙晓乙那个家伙告诉她的真理。他眼珠微微一动，“据我所知，他还算身心健康。” “那他厉不厉害？” “你指打架？” “对哇！江湖嘛！” “他，很擅长逃命。” “逃、逃命？” “对啊，如果你手上有一把除了惹来杀身之祸、什么也不是的家传破剑，你会怎么办？” “……呃……”她设身处地地开始为有可能成为她未来良人的白家少主苦想。他话锋一挑，径自丢给她答案：“自然是丢了。” “丢、丢、丢了？那是家传宝剑啊！” “那也是，所以当了、卖了、送人都是上上之选。”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无奈却总是有人能帮你把那把破剑给找回来，塞回你手里。真是头疼！” “……”她抽搐了一下嘴角。 “这武学不在高，在精。逃命这等事也是大有学问的。” “……他很刻苦钻研这门学问吗？” “小有所成。” “也就是说，他除了会逃命，其他武功很烂就对了。” “一语中的。” “……白公子，这桌酒席50两白银，加上奴家刚刚陪您聊天的费用5两，一共55两白银。谢谢惠顾，请您付讫。” 令堂的，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只会逃命的什么世家公子，家财万贯也就是个屁。恶霸她嫁过了，难道要再嫁个软柿子才叫尝尽人生百态吗？啊呸！ “你不喜欢他？”他闷笑一声，感受到她骤然变脸的态度，“无妨。这是定情信物，待他日你对他有兴趣了，白某替我家少主恭候您。” 他说着，随手摘下衣领上一枚白玉盘扣，指尖微微一弹，那枚白玉盘扣便被送进她跑堂制服的小口袋里，而他衣服的领口因他这一动作瞬间张开一道春光口，露出一截娇好的锁骨，那拢起的线条蜿蜒到肩头，若隐若现地在她视线里摇曳。她正对着那截探出头的锁骨吃着嫩豆腐，却听见他略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喂！若是你，吃完饭没银两付会怎么做？” “欸？”她瞪着那截嫩豆腐舍不得拉回视线，下意识地答道，“废话，那当然是吃霸王餐，赶紧逃跑嘛！” “原来如此。”他受教地点头，“坐在这儿等人来付账果然是太蠢了。” “对啊，不逃命难道等着被人砍啊！” “有理！”他继续点头，“会逃命的人最擅长什么，你知道吗？” “欸？” 她猛地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回答了些什么内容，只见他朝她绽出一个好大的微笑，然后瞬间…… “劈里啪啦！” “乒里乓啷！” “淅沥哗啦！” 一阵惨绝人寰的声音从楼上传出，惹得楼下的掌柜和小丫头面面相觑好一阵，面色灰白，直到一个白影从二楼露台翩然落在客栈大门口。轻风吹着没扣上的领口，他站在街边好整以暇似的拍了拍没有沾上一点点灰尘的白衣，摇头叹道：“看来，这什么功都可以不练，唯有这轻功还是绝顶有用的。”尤其是吃霸王饭的时候。他整好衣衫，抬头朝露台毫不知耻地嫣然一笑，“喂，多谢提点。”说罢，脚尖点地，白影轻快地快速闪人。 “令堂的，吃霸王餐还敢骗我说要帮我拉红线！我去你的白家少主！看你今晚不拉肚子拉到虚脱、拉到满地打滚！”从楼上爆出毫无风雅可言的粗话。 “……破坏客栈声誉、口爆粗话，半时辰工钱，扣了。”掌柜小声地打着算盘，默默地背诵。 “不愧是1227，对着美男也能如此镇定，表现本我风采。”小丫头握拳赞许道，“呀！420管家，按照大当家的口谕，吃霸王饭的必须得逮住狠狠教训，杀一儆百啊！” “嗯，大当家的确有这样的交代，但你看那位公子的脚程，谁追得上？” “啊！那楼上一桌子的酒菜钱记在谁头上啊？” 掌柜不说话，伸出食指指了指还在楼上。嗯……外加上毁坏客栈公物，他会一一向大当家汇报的。 “哎呀，可怜的1227。”小丫头一脸同情地看了楼上一眼，“她每个月赚的都不够赔，好惨。” “小姐！小姐！我家小姐呢？”随着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一个丫环气喘吁吁地奔进了大龙门客栈，抓着掌柜就摇晃了起来，“掌柜，我家小姐呢？” “丁丫头，你大呼小叫个什么劲？还好现下不是用餐的旺时，否则客人都被你吓走了。”掌柜别开了丁丫头的手，继续算着柜台上的账目，“今天不是你上工跑堂的日子，你不呆在府里，跑出来做什么？” “我来找小姐……呃……1227呀！”她一脸焦急地跺着脚，看见某个一身食物残渣、还摔得鼻青脸肿的小姐正从楼上扶着腰走下来。 “小姐！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了？” “……”她郁闷地看了一眼丁丫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人家只是虚闪了几招，反倒是自己由于拳头挥得过狠导致收不住而摔了个四仰八叉鼻青脸肿的丢脸事迹。这下好了，她全身上下抵得过一桌满汉全席了，呕……好恶心的味道。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快跟我回去，兴许还能换身装束遮掩一下。” “你急得上蹿下跳的干吗？每年也只有年底某人回来的时候才会看到你这般德行啊。”她抬起脏脏的袖子擦了擦自己满是油腻的脸。 “就是因为回来了嘛！”丁丫头哭丧着一脸。 “…什么玩意儿回来了？” “大当家回来了！” “砰！”她一屁股跌坐在楼梯上，面孔瞬间扭曲抽搐。 “你说……他回来了？” “是啊！小姐，现在不是你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家丁提前来报的信，大当家马上就要到龙府门口了！贾管家派我来拖你回去准备。” “他、他、他回来干吗？现在还没到年底吧？没吧？你听你听，外头知了还在叫呢！他回来做什么哇？”